□ 王玉宏
“清泉石上流”，這是唐代大詩人王維的名句，也是石泉縣縣名的由來。一股清冽的泉水自漢江北岸的赭石色崖壁上汩汩流淌出來，匯入清澈的漢江，人們便形象地稱之為石泉。石泉是因漢江而建的城池，往昔舟楫穿梭、商賈云集，是漢江上游有名的碼頭。
石泉是個好地方，有山有水有美景。漢江北岸有秦嶺，巍峨險峻。漢江南岸有巴山，連綿起伏。春風從江面上拂過，便有青山萬里，便有草長鶯飛，便有花開花落。石泉城外有境內(nèi)最高的鬼谷嶺，高大而險峻，終年云霧繚繞，素有“小武當山”和“南終南山”之稱。
石泉的水是碧玉一樣的顏色，透著琥珀般的清亮。漢江一路西來，被秦嶺巴山的萬重青山包裹著，顯得波瀾不驚，從容自然。它流過石泉縣城的南門，見證山城的秀美。
石泉老城建在高高的漢江北岸，建在老碼頭那一段不長的河岸上。由西門入城，飛檐斗拱的城門古色古香，街道上光滑的青石板，讓人陡生恍如昨日之感，沿街的店鋪泛著舊時的光彩和模樣。城里店鋪林立，以飲食店居多，石泉近鄰漢江，食漢江魚是其特色。放眼望去，滿大街幾乎都是“石鍋魚”的招牌。它的吃法與火鍋無異，只是炊具特殊，用一種石材做成的鍋，加入川味火鍋底料，將魚片入鍋煮熟，魚片吃完，再像吃火鍋一樣，煮食各種或葷或素的食材。但石泉的朋友卻說，本地真正的特色美食是石泉烤魚。
遙想當年，城南的漢江里舟楫往來、桅帆點點，客商如云。他們當中那些從重慶、湖北來的艄公、客商，定是沿著高高的河堤涌入城內(nèi)，尋找他們離不開的鮮魚美食。聰明的石泉人將鐵鍋改成石鍋，再按照他們的口味，煮成美味佳肴，稱為石鍋魚，以吸引那些遠道而來的客人進店品嘗。
古城的中段，有仿古的縣衙與戲樓，還有規(guī)模宏大的文化廣場。每逢節(jié)假日，戲臺上咿咿呀呀的大戲唱起，臺下節(jié)奏明快的廣場舞跳起。那時候，廣場上人山人海，成了歡樂的海洋。沿街有再現(xiàn)古時候商賈走卒及百姓生活的雕塑群，皆惟妙惟肖，讓人悠悠懷古。
初夏時節(jié)，滿大街都是身著彩衣的石泉美女。石泉有青山碧水，滋潤得女子個個身材婀娜、膚色如玉。教人忍不住站在屋檐下，靜靜地欣賞那些周身透著江南韻味的石泉女子，看她們風一樣、云一樣飄過來，走過去。
走出東門，南折就是碧波蕩漾的漢江。漢江在這里陡然變得開闊平坦，使石泉成為漢江流域著名的古老碼頭。沿著高高的河堤下到江邊，一大片赭石色的花崗巖就如紅土包一樣，靜靜地躺臥在江邊。紅褐色的石頭底部連在一起，在江水的侵蝕下變得粗糙，曾經(jīng)用來停泊大木船的鐵柱子已經(jīng)沒有蹤影，只剩下一些柱坑悠悠訴說著老碼頭曾經(jīng)的繁華。
修葺一新的河堤上有草書的王維詩“清泉石上流，明月松間照。”還有巨大的、朱紅色的“石泉”陰刻文字。最難能可貴的是，當?shù)厝吮Ａ糇×四且欢芜h古的，有清泉流出的紅褐色河堤，延續(xù)著這座古城的遙遠記憶。在這一方山水間，有面積甚廣的桑樹林和最優(yōu)質(zhì)的蠶絲，有古老的船隊在此停泊，還有億萬年的風雨漫過那些青山。
告別了小城，沿著漢江便到了更具江南水鄉(xiāng)氣韻的后柳古鎮(zhèn)，這是一座典型的帶有巴山地域特色的古鎮(zhèn)。街道兩旁的民居，將青石板鋪就的兩三百米的街道擠成鵝腸般寬窄。沿街都是美食，尤以金燦燦、油汪汪的臘肉奪人眼球，那是山里人家不可或缺的美食，讓遠方游子鄉(xiāng)愁泛濫的珍饈。
漢江就在老街的盡頭，已被人們打造成了一個鬧熱的景點。乘船在平湖似的漢江里遨游，是旅人們最渴望的時刻。
后柳的名字充滿了古漢語的味道，有一種唐詩宋詞般的美麗。在去后柳的路上，我曾經(jīng)十分肯定地以為，那里一定有千棵萬棵的垂柳，倒映在寬闊的江面上，有千條萬條的柳枝垂落在漢江的細浪中。微風吹過，漣漪蕩起，該是多么美的水鄉(xiāng)。到了此地，才發(fā)現(xiàn)并無萬株垂柳，不過單就一望無際的江水，就已經(jīng)讓人心底生出無限美好。
走過青石板鋪就的古色古香的老街，在一片柳林的盡頭，石泉縣后柳稅務(wù)分局的小樓展現(xiàn)在眼前。統(tǒng)一的標識，整潔的小院，身著天藍色制服的稅務(wù)干部，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。小花園里的紅玫瑰開得正好，在微風中舞動著；菜園里那一畦畦碧綠的小菜，長得鮮靈水嫩。
離開后柳集鎮(zhèn)，我們繼續(xù)前行，到遠方的中壩大峽谷。沿著蜿蜒如蛇的山間小道，往巍峨奇峻的峽谷中前行，鳥鳴聲響徹山谷。那種長尾巴紅爪紅喙的花喜鵲一點都不怯生，從這一棵樹上飛到另一棵樹上，跟隨著滿山谷的行人一路前行。間或一陣涼風劃過，將零星斑駁的光影投在小路上，引得那些不知名的鳥兒跳躍著啄食。兩座山峰依偎處，將道路幾乎擁擠成一條光線，人幾乎需要從那細細的縫隙里艱難地鉆進去才可以繼續(xù)前行。中壩大峽谷的美，美在密不透風的草木，美在緊緊依偎的山峰，美在那片幽幽的寧靜中。
跨過無數(shù)座山峰，馳過無數(shù)個曲折如蛇的山灣，我們又到了位于石泉縣熨斗鎮(zhèn)的燕翔洞。洞內(nèi)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，鐘乳石的造型千姿百態(tài)，其豐富程度超乎人的想象，霓虹燈將近一公里的燕翔洞映照成人間天闕，偶有燕子在狹窄的洞內(nèi)飛翔，引起游人的一陣驚詫聲，習習涼風和滴答滴答的水聲讓溶洞里多了幾分神秘。
華燈初上時，群山如黛、江水如玉，石泉小城更加增添了幾分韻味。站在漢江北岸，聆聽著街巷里歡快的音樂，我對這座山水之城已然充滿了深深的愛戀。
